武威古称凉州,位于河西走廊东端。发源于祁连山的河流滋养着这块绿洲,让武威自古水草丰美,成为天然的牧场。历史上的乌孙、月氏、匈奴、羌、鲜卑、突厥、吐谷浑、吐蕃、党项、蒙古等族,先后在此驻牧。这里,曾经是著名的“丝绸之路”要冲,素有“襟带西蕃,葱右诸国”“通一线于广漠,控五郡之喉襟”之称,战略地位十分重要,自古就是兵家必争之地。在游牧胜地、军事重镇的历史背景下,武威的马文化源远流长,底蕴深厚。
一
考古资料表明,在新石器时代晚期,武威已经有了原始游牧业。马家窑文化、齐家文化、沙井文化遗址出土了大量游牧业生产工具。武威甘泉沟岩画上有“石马踢战”“牧马”等图形。武威莲花山脚下“兽文石”上刻有马的图形。清乾隆十四年(1749)编修的《五凉考治六德集全志·武威县志》记载:“城西二十五里莲花峰下有巨石,青质白文,各成兽形,如鹿、狼、马、牛、羊者。”这些都是较早反映武威马文化的石刻。清代武威人陈炳奎据此创作《兽文石歌》,对其进行形象地描述。
在历史发展过程中,凉州的高山草原成为各个游牧族群活跃的舞台。春秋战国至秦汉之际,羌戎、月氏、乌孙、匈奴等民族,利用河西丰美的水草资源先后从事牧业生产,“所居无常,依随水草,地少五谷,以产牧为业。”其中乌孙以擅长养马著称,“乌孙马”体格偏大,体形匀称,力速俱佳。
“逐水草迁徙”的匈奴,被称为马背上的民族。汉文帝前元四年(前176),匈奴占据河西走廊。为解除西部边境的威胁,打通西域,公元前121年,汉武帝两次派霍去病进攻河西,把匈奴势力彻底赶出了河西。匈奴人哀歌曰:“亡我祁连山,使我六畜不蕃息;失我燕支山,使我嫁妇无颜色。”为彰显武功军威,此地得名武威。
二
《史记·大宛列传》记载,公元前104年,汉武帝两次派李广利西征,征服郁成、大宛,获三千余匹汗血宝马凯旋,威震西域。汉武帝得到汗血宝马,正式将其冠名为天马,并写下《天马歌》加以称颂。河西走廊水草丰美,遂成为养殖繁衍战马的重要场所之一。《汉书·地理志》记载:“自武威以西,本匈奴昆邪王、休屠王地。武帝时攘之,初置四郡,以通西域,鬲绝南羌、匈奴。其民或以关东下贫,或以抱怨过当,或以悖逆亡道,家属徙焉,习俗颇殊。地广民稀,水草宜畜牧,故凉州之畜为天下饶。”
雷台汉墓出土的铜奔马再现了汉代天马的原型,其气势非凡的神韵仿佛印证了《天马歌》中的描述:“天马徕,从西极,涉流沙,九夷服”“天马徕,历无草,径千里,循东道。”铜奔马、铜车马仪仗俑以及汉代彩绘木马、绿釉陶立马、灰陶立马等精品文物,成为两汉时期武威马文化繁荣发达的杰出代表,是研究汉代养马业及马种的珍贵实物资料。
金日磾,字翁叔,原是匈奴休屠王的太子。霍去病出兵河西时,缴获了休屠王的祭天金人和太子。汉武帝见到从武威来的休屠王太子,十分喜爱,想起此前曾获得祭天金人,故将休屠王太子赐姓为金,将其安置在黄门署养马,拜他为马监。武威当地出于对金日磾的怀念和敬仰,尊其为“马王爷”或“马神”,并在城乡修筑马神庙。
两汉时期,“少五谷,多禽畜,以射猎为事”的羌人在河西分布很广,部落繁多,客观上也促进了养马业的发展。
三
三国时期,曹魏政权在河西实施农业和畜牧业相互支持的方法,凉州畜牧业取得了长足发展。《三国志魏书文帝纪》注引《魏书》记载:“黄初二年十一月辛未,镇西将军曹真命众将及州郡兵讨破叛胡治元多、卢水、封赏等,斩首五万馀级,获生口十万,羊一百一十一万口,牛八万,河西遂平。”曹魏政权对河西羌胡众部采取怀柔政策,购买其马牛羊等牲畜,与其进行贸易,推动了养马业的发展。
五凉时期,随着草原民族不断移驻河西,开辟出新的牧场,河西养马业呈现出繁荣景象。各个政权出于养殖战马的需要,设立官牧场,进行驻牧,同时设置行政机构加以管理和保护,河西成为军马的重要产地之一。301年,张轨出任护羌校尉、凉州刺史之后,就着手建立起一支强大的凉州骑兵队伍,以维持地方秩序和镇压敌对势力。尤其是两次救援西晋首都洛阳的军事行动,让“凉州大马,横行天下”的歌谣广为传唱。此歌谣见于《晋书·张轨传》,后人称之为《凉州大马歌》。
南北朝时期,武威养马业得到了显著的发展。北魏灭北凉后,武威成为北魏重要的养马基地。《魏书》卷110《食货志》记载:“世祖之平统万,定秦陇,以河西水草善,乃以为牧地,畜产滋息,马至二百余万匹,蚕驼将半之,牛羊则无数。”到北魏孝文帝时期,为了南征之便,又设立河阳牧场,年年通过转徙的办法将大量牲畜“自河西徙牧于并州,以渐南转,欲其习水土而无死伤也。而河西之牧弥滋矣。”
四
隋唐时期,凉州成为抗击吐谷浑、突厥、吐蕃的前哨阵地,刺激了养马业的发展。
隋朝是河西地区养马业发展的重要时期。隋朝最大的边患是突厥和吐谷浑,对马匹的需求量很大。隋朝完善马政管理,将河西作为重要的战马供应基地,又采纳镇守凉州的贺娄子干的建议,充分发挥河西居民“勤于稼稍,多畜牧”的特点,大力发展以养马为主的畜牧业,并设置牧监制度,掌管地方的畜牧业。当时河西民间养马业也很发达,和官府的牧监并驾齐驱。
唐朝贞观年间出于经略西北的需要,沿袭隋朝,在河西、陇右地区设立了规模宏大的监牧基地,建立了完整的马政机构和制度,采取制定马法、推行马籍、牧养有法、储草御冬等措施,为军队提供了大量优质战马,在唐朝前期的边境战争中发挥了重要作用。唐政府设牧马监专门负责养马,每年向突厥、吐蕃等部买马,通过混养等方式,改良马的品种。武威境内产的岔口驿马就是当时选育出的名马。唐代的税草制度(即秋季的税草要满足牲畜冬、春季的草料需求),是河西地区养马业发展的重要保障。《新五代史·四夷·附录三》记载:“唐之盛时,河西、陇右三十三州,凉州最大,土沃物繁而人富乐。其地宜马,唐置八监,牧马三十万匹。”
唐代诗人王维的《凉州赛神》一诗,描写了武威战马飞腾的场面。诗曰:“凉州城外少行人,百尺峰头望虏尘。健儿击鼓吹羌笛,共赛城东越骑神。”武威市博物馆收藏的唐三彩骑马女俑文物,生动地展现了盛唐时期的社会风貌。
(文章来源武威日报,原文有删减)
作者简介
李元辉,甘肃武威人,大学本科学历,武威市凉州文化研究院副研究员,甘肃省历史学会理事。独著或合著有《汗血宝马》《话说五凉》《天马长歌》《诗文话天马故里》《古诗词中的凉州》等,先后在《甘肃日报》《民主协商报》等发表文史文章300篇,主持完成省社科院单列课题3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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