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武是西汉时期杰出的外交家，民族英雄。因出使匈奴被扣留长达19年，期间其面对匈奴贵族多次威胁利诱都不为所动，在艰苦的环境下持节不屈，表现出了高贵的品格，“苏武牧羊”的故事也名垂青史。

苏武牧羊的故事，在武威市民勤县也是家喻户晓，今民勤县有苏武山、苏武庙、苏武镇，还有苏武沙漠大景区。许多民勤人认为，“苏武牧羊北海边”，就是在民勤县境内。乾隆十四年（1749）刊行的《五凉考治六德集全志·镇番县志》中有很多苏武史料的记载，借此我们可以了解清代前期，镇番人对于苏武以及苏武文化的认知。

一、《镇番县志·地理志》

《地理志·沿革》记载：“镇番在古雍州域中，春秋战国时为西戎地。秦末汉初为勾鲁（匈奴）右地。汉武帝开边，立河西五郡，筑休屠县，建北部都尉，属武威郡。东汉因武帝之旧。”

由此可见，秦末汉初，汉武帝设立“河西五郡”之前，民勤地界为“勾鲁（匈奴）右地”。

《地理志·镇番疆域图说》中记载：“镇番居凉之东北境，历代皆属凉地。……东南边外五里许，外河环绕，亦仅里许，苏山屏立。……”

《地理志·山川》记载：“苏武山，县东南三十里，相传为汉中郎将苏武牧羊处，为邑东南屏障。见《疆域图》。”

《地理志·古迹》中记载：“苏武庙台，县东南三十里苏武山上有庙址、古碑，大书‘汉中郎将苏武牧羝处’。”

由此可见，苏武山（苏山）在镇番县东南三十里，是县城的东南屏障，当时就“相传为汉中郎将苏武牧羊处”。山上有苏武庙遗址，石碑上大书“汉中郎将苏武牧羝处”，更加印证了这种传说。

《地理志·山川》还记载两处较大的湖泊，青土湖和白亭海：

“青土湖：县东北二百里，在柳林湖中渠正北。涝则水草茂盛，屯户藉以刍牧，间有垦作屯田处。见《水利图》。”

“白亭海：县东北二百八十里。西南诸水皆流入此海，以水色洁白故名。一名小阔端海子。”

“青土湖”“白亭海”有无可能是苏武牧羊的“北海”，无法确定。民间有个有趣的说法，“北海”在方言中与“白海”无异，或许就是“白亭海”。

《地理志·古迹》中记载：“潴野　《禹贡》：‘原隰底绩，至于潴野。’蔡传引《汉书·地理志》云：‘武威有休屠泽，古文以为潴野，东北流入白海。’县南一百二十里，有野潴湾堡。”

潴野泽，在汉代亦为“休屠泽”，有学者认为，或许就是苏武牧羊的“牧羊泽”。

二、《镇番县志·建制志》

在《建制志·寺观》中记载：“苏公祠：城内西北。”光凭借此信息并不能确定是否是“苏武祠堂”。但结合《官师志·名宦》中“明时，立祠山上，后移建城西北隅。每岁春秋上戊日，有司亲诣行礼。”，可知此处“苏公祠”就是“苏武祠堂”。

三、《镇番县志·官师志》

《官师志·名宦》中苏武为第一位，记载如下：

苏武　字子卿，武功人。武帝天汉元年，以中郎将持节送匈奴使。单于欲降之，武不可。置大窖中，绝饮食。天雨雪，武啮雪与毡毛咽之，数日不死。匈奴以为神，乃徙北海上牧羝。昭帝即位，遣使求武，佯言天子射上林，得雁足系帛，知武所在。单于惊，还。其官属尚在者九人。始元六年，武至京，拜典属国。今苏武山即牧羝处。明时，立祠山上，后移建城西北隅。每岁春秋上戊日，有司亲诣行礼。配享则有汉金日磾、明马昭、吴辅、张玉、许升、李坚、方荣、姚振、王桓、王刚、陶荣、王清、罗忠、王奉、白奉、王录、何相十七人，分见于《名宦》《乡贤》《忠义》。

此介绍中说明，“今苏武山即牧羝处。”但张克复等学者并不认可此说法，注释道：“苏武牧羝之北海，实不在此。据考，当在今俄罗斯贝加尔湖。”

四、《镇番县志·兵防志》

在《兵防志·烽墩》中，记载有“苏武山墩，在辰方，距县三十里。”

五、《镇番县志·文艺志》

在《文艺志·诗歌》中收录了多首与苏武有关的诗赋作品，有李陵的《赠苏武》，苏武的《别李陵》，李白的《咏苏武》，王慎机的《苏武山高》，岳正的《咏苏武》以及张玿美的《牧羊泽赋》。

（一）李陵的《赠苏武》

赠苏武　【李陵】

携手上河梁，游子暮何之？

徘徊溪路侧，恨恨不能辞。

行人难久留，各言长相思。

安知非日月，弦望首有时。

努力崇明德，皓首以为期。

良时不再生，离别在须臾。

屏云衢路侧，执手野踟蹰。

仰视浮云驰，奄忽交相踰。

风波一失路，各在天一隅。

长当从此别，且复去斯须。

欲因晨风发，送子以贱躯。

（二）苏武的《别李陵》

别李陵　【苏武】

双凫俱北飞，一凫独南翔。

子当留斯馆，我当归故乡。

一别如秦胡，会见何讵央。

怆憾切中怀，不觉泪沾裳。

愿子常努力，言笑莫相忘。

征夫怀往路，起视夜何其。

参辰皆已没，去去从此辞。

行役在战场，相见未有期。

握手一长叹，泪为生别滋。

努力爱春华，莫忘欢乐时。

生当复归来，死当常相思。

骨肉缘枝叶，结交亦相因。

四海皆兄弟，谁为行路人。

况我连枝树，与子同一身。

昔为鸳与鸯，今为参与辰。

昔者常相近，邈若胡与秦。

惟念当乖离，恩情思日新。

鹿鸣思野草，可以喻嘉宾。

我有一樽酒，欲以赠远臣。

愿子留斟酌，叙此平生亲。

烛烛晨明月，馥馥我兰芳。

芬馨良夜发，随风开我堂。

征夫怀远路，游子恋故乡。

寒冬十二月，晨起践严霜。

俯观江汉流，仰视浮云翔。

良友远别离，各在天一方。

山海隔中州，相去悠且长。

嘉会难再遇，欢乐殊未央。

愿君崇令德，随时爱景光。

（三）李白的《咏苏武》

咏苏武　【李白】

苏武在胡中，十年持汉节。

白雁上林飞，空传一书札。

牧羊过地苦，落日归心绝。

渴饮月窖水，饥餐天上雪。

东还沙塞远，北怆河梁别。

泣把李陵衣，相看泪成血。 

（四）王慎机的《苏武山高》

苏武山高　【王慎机】

山名苏武说当年，万仞孤高尚杰然。

日照丹岩连曙色，云开翠岫障晴天。

古祠零落封秋草，幽窟荒凉锁暮烟。

属国归来旌节老，恨随流水夜溅溅。

（五）岳正的《咏苏武》

咏苏武　【岳正】

迢遥石径路人稀，峰岭连云接翠微。

沙远雪深樵不到，山高风冷雁难飞。

千年台上生香草，百丈岩前长蕨薇。

昔日书成凭浪语，方知汉将得东归。

（六）张玿美的《牧羊泽赋》

在《镇番县志》中还收录了张玿美所写的一篇赋文《牧羊泽赋 以旄落旌头书传雁足为韵》。张玿美，字昆岩，武威县人，以廪生保举入仕，官至广东雷琼道，是《五凉全志》的总修。

通过研读乾隆十四年（1749）刊行的《五凉全志·镇番县志》可知，早至乾隆年间，镇番县（今民勤县）人就对苏武以及苏武文化有较高的认同，认为镇番就是苏武牧羊之地。当地有苏武山、苏武庙、苏武祠、苏武山墩、牧羊泽等地名，文人墨客也多有文学作品赞颂苏武及苏武精神。虽然苏武牧羊之地是否真是在民勤县，还有待商榷，但毋庸置疑的是苏武文化已经成为当地重要的文化标识和基因。

作者简介

赵大泰，甘肃武威人，硕士研究生学历，武威市凉州文化研究院副研究员。主编非遗专著《凉州贤孝之“二十四孝”》《凉州贤孝之“三十六记”》，主持完成省社科院单列课题2项，在省级期刊发表论文多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