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民国时期

1915年弘化公主墓志出土后，引起当地有识之士的重视。他们将出土的唐代吐谷浑墓志移至今武威文庙保存收藏，进行保护研究和展出，通过出土的文物墓志铭、唐三彩马、白釉瓷樽等实物，对民众进行历史文化教育。

民国十四年（1925年）春，北京大学陈万里与美国考古队一行同赴敦煌，第一次在西北实地调查。4月20日，拓有《大周故弘化大长公主李氏赐姓曰武改封西平大长公主墓志铭》，开元二十三年《慕容明墓志铭》及贞观四年《毛府君墓志铭》三种。细核碑铭，大长公主葬于凉州南阳浑谷冶城之山岗，慕容明亦葬在凉州先茔，未及地处。毛系安定人，葬于凉州姑藏方亭里。此三石均系前年（1923年）出土于凉州城南五十里之上古城，原石均存武威文庙。他们对出土墓志铭进行拓印研究，并在日记中附《大周故弘化大长公主李氏赐姓曰武改封西平大长公主墓志铭》图。之后弘化公主、慕容明、慕容忠、慕容宣彻等墓志出土后，引起了学者们对吐谷浑的关注，罗振玉、张维、杜光简、慕寿祺等都有考证和研究。

1941年杜光简撰《乌埊也拔勤豆可汗墓志考释》,甘肃学者慕寿祺撰《唐弘化公主墓志铭跋》,对相关墓志作了考释研究。著名历史学家向达曾于1941年代表北京大学参加国立中央研究院组织西北史地考察团，途经武威。1943年7月至1944年，向达作为西北科学考察团历史考古组组长，再赴河西，往返途经武威，均小憩数日。1943年撰成的《西征小记》里面，向达对武威南山喇嘛湾出土的吐谷浑王族墓志及文物进行了研究和考述。

（武氏墓出土刻纹象牙小棋）

二、新中国成立后至20世纪末

1.墓志研究

新中国成立后，夏鼐先生对前发表的《武威唐代吐谷浑慕容氏墓志》一文进行修订，补录了出土的《慕容宣昌墓志铭》，更新了吐谷浑年表。1979年，对这篇文章再次修订，又补入了武威出土的《李氏夫人墓志》和宁夏出土的《慕容神威墓志》，并写了跋语收入《夏鼐文集》。

1978年《武氏夫人墓志》出土后，宁笃学撰《甘肃武威南营发现大唐武氏墓志》一文，对武氏夫人墓志亦有详细的考释研究。宁笃学指出夫人太原人也，则天大圣皇后之侄孙女。祖武承嗣，为周朝中书令，魏王。父武延寿，皇朝卫尉卿。十九岁（722年）与唐朔方军节度副使、金紫光禄大夫、行光禄卿、上柱国、五原公燕王慕容公（曦光）成婚，开元二十三年（735年）十月二日死于京兆长安延福里第，终年33岁。开元二十四年（736年）十月三日迁葬于凉城南三十里神鸟县阳晖谷之西原。此年7月，适逢参加中国唐史学会组织的丝绸之路考察活动的周伟洲，考察了武威南山青嘴喇嘛湾的吐谷浑先茔，并见到藏于武威的《大唐故武氏墓志》。考察结束后，周伟洲撰写《武威青嘴喇嘛湾出土大唐武氏墓志补考》一文，载于考察团编著《丝路访古》文集中。文中考证墓主武氏（武则天侄孙女）所适之吐谷浑燕王“慕容公”，志记其子为慕容兆。据两唐书之《吐谷浑传》记“宣赵（《新唐书》作“宣超”）卒，子曦皓嗣。曦皓卒，子兆嗣”的记载，提出，此慕容公应即曦皓；夏鼐先生在《武威唐代吐谷浑慕容氏墓志》论文中云“或疑曦光即曦皓，然《志》（曦光墓志）不应漏载袭封‘青海国王’事，当为两人”，两人为昆仲也；周伟洲则认为曦光、曦皓可能是同一人，并引上述两唐书文，作详细考证。

20世纪80年代夏鼐先生文集出版时，在《武威唐代吐谷浑慕容氏墓志》文后补记了两次：一是新中国成立后出土于武威天梯山的慕容宣昌的墓志，一是1958年在喇嘛湾出土的慕容若妻李氏的墓志铭。1984年李延恺撰《弘化公主和亲及唐浑关系考述》结合《大周故西平公主墓志》等出土文献和相关史籍，对唐朝与吐谷浑和亲背景与和亲年代质疑、唐浑关系加强等相关问题进行了研究。

1985年，宁夏人民出版社出版周伟洲先生撰《吐谷浑史》。书中结合吐谷浑历史，对上述出土墓志作了论述。1992年，青海人民出版社出版的《吐谷浑资料辑录》一书，著录以上出土的唐代吐谷浑墓志共10方，并作了详细考释。这是继夏鼐先生之后，步武前贤，先后出版的《吐谷浑史》和《吐谷浑资料辑录》（增订本）等，相关成果后出转精，将吐谷浑研究推向了一个新的高度。

1994年甘肃榆中县李维贵撰文《交河郡夫人慕容氏墓志序碑文——兼与孙永乐先生商榷》,披露1973年在榆中朱家湾清理的一座唐墓中，出土一方题为《交河郡夫人慕容氏墓志铭》的残志，认为此墓是“交河郡王（高昌王麹崇裕）”的夫人。后周伟洲撰《甘肃榆中出土唐交河郡夫人慕容氏墓志考释》,提出残志记慕容氏（名“仪”）先人系“可汗、青海国超”，并非两文所释此志的“慕容氏”——系十六国南燕慕容德兄纳子慕容超，而是吐谷浑青海国王慕容宣超；交河郡夫人也，非“交河郡王（高昌王麹崇裕）”的夫人。墓志为《交河郡夫人慕容仪墓志》，简称《慕容仪墓志》。并考证墓志所记夫人葬地“薄寒山”，即在今甘肃兰州东南兴隆山一带。

2019年，孙杰撰《青海吐谷浑王族后裔慕容仪墓志考释》,对慕容仪墓葬石棺下葬问题作了深入的探讨。认为慕容仪去世后能享用石质葬具的高规格待遇与墓主去世的时间（安史之乱）有关系。石棺左右两侧板，以高浮雕的技法分别雕饰有青龙白虎，前档浮雕朱雀，但后档却非常见的玄武，而是一圆形兽头，巨口排牙，凸目大耳。尤其值得注意的是，雕刻在右侧板上的青龙，一足前扑，三足踏云，龙口喷水，龙尾上卷，背鳍如齿，造型罕见。宿白先生看后称其为唐代浮雕的典型杰作。

2.墓葬文物研究

（武氏夫人墓出土莲花纹银碗）

1987年，阎文儒在《河西考古杂记（下）》“武威发掘记”中，对1945年与夏鼐先生考古发掘的金城县主、慕容曦光的墓葬与出土文物进行了介绍及研究。墓葬中出土的金平脱文马鞍于墓室东南角下掘出，样式与今日者相同。“至隋唐之平脱等器物，仅日本正仓院，尚有遗存，中国保存者极少。此次发掘金城县主墓，得金平文马鞍，可称为海内孤品。又有棺板彩画，及棋盘二十弦瑟等物，亦得称为稀有之古器物。”同时对发掘的两块墓志连同民国时期武威文庙收藏的四方墓志，结合历史文献进行了考释和研究。为研究唐代吐谷浑王族的历史、葬俗、丧葬仪式，随葬品以及雕刻艺术，制作工艺等诸多方面提供了极为难得的珍贵实物资料。

20世纪八九十年代，黎大祥对清理发掘的7座唐代吐谷浑王族墓葬整理后，撰文《武威青嘴喇嘛湾唐代吐谷浑王族墓葬》。黎大祥详细介绍了武威出土吐谷浑王族墓葬的墓葬形制及出土器物，对吐谷浑的墓葬及葬俗及出土珍贵文物作了研究，并分析了唐代吐谷浑王族安葬在凉州的原因。从发掘的墓葬、出土的随葬品以及墓葬的结构和形制等，可以看出吐谷浑民族的丧葬习俗，为研究吐谷浑王族的丧葬仪式提供了重要的实物资料。

同时，文中还对出土的一批重要文物、用朱漆书写在器物上的铭文、武则天创造的文字以及墓志文物中反映出的古地名相对今天的地名进行了研究和考释。从新发现的墓志，在夏鼐先生考证作出的唐吐谷浑慕容氏族年表上，又可增加以下新内容。从李氏夫人墓志可知，李氏出生于乾封二年（667年），故于景云元年（710年）五月五日，享年四十三岁。若按夫妻二人年龄相仿来推算，元王慕容若出生年月应在麟德、乾封（665—668）年间，从时间上推算慕容若生于凉州。与李氏成婚在武后永昌元年（689年）。是年，诺曷钵已故，其子慕容忠袭封青海国王乌地也拔勤豆可汗。这些可补史籍的漏载，为研究唐代吐谷浑的历史增加了不少新资料。

1991年，黎大祥撰写的《武威出土的唐代乐器》,2002年在《武威文物研究文集》一书中撰写的《民族团结的使者——弘化公主》《弘化公主墓》等文章中，对墓葬出土的珍贵文物作了研究介绍。还对墓葬出土的其他珍贵文物弘化公主墓志、慕容忠墓志、鎏金银碗、牛角梳子、阮咸琵琶、彩绘木雕、白釉瓷壶等作了赏析研究。

（本文节选自《武威唐代吐谷浑王族墓葬群研究》一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