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年来，经过持续性的考古发掘，从武威发掘的吐谷浑墓葬及出土的墓志铭来看，考古学界、史学界对武威唐代吐谷浑王族先茔（墓地）在历史上的形成，以及墓葬分布、墓葬选址等有了新的认识。

(吐谷浑疆域图)

一、吐谷浑王族“祖茔”的形成

武威唐代吐谷浑王族先茔形成的历史原因始于吐谷浑灭国之后。公元663年，吐蕃攻灭吐谷浑后，吐谷浑首领诺曷钵带领部分王族成员逃奔到凉州，归附唐朝，在凉州南山一带生活了9年（663—672）。在此期间，王族中有去世者，皆葬于凉州南山一带，初步形成吐谷浑王族的一个“祖茔”地。武威地区唐代吐谷浑王族墓葬群，位于甘肃省武威市西南沿祁连山东麓一带，墓葬主要分布于武威市天祝县冰沟河与大水河中下游北岸，凉州区南山南营水库以西的青嘴喇嘛湾的一个个小山岗上，东西长约15公里。武威南山青嘴喇嘛湾乃至天祝祁连岔山这一带的山岗均埋葬着一代故人，为唐吐谷浑王族的先茔。

二、墓葬分布

2021年，甘肃省文物考古研究所对新发现的天祝县祁连镇长岭——马场滩3座墓葬进行了考古发掘。墓葬均遭盗掘，顶部坍塌，共出土各类文物290余件，出土墓志铭《冯翊郡太夫人党氏墓志》一方。

为了寻找“大可汗陵”，项目组对武威南山南营青嘴喇嘛湾、冰沟河与大水河流域约400平方公里的范围进行了系统考古调查，确认吐谷浑王族墓葬共计23座。这些墓葬大部分已清理发掘，共发掘出土墓志铭10方，各类文物约1300多件。根据墓志铭记载，经项目组考古勘察，武威吐谷浑王族墓葬群的布局，可初步分为以慕容智墓为代表的岔山村区（“大可汗”陵区）、以弘化公主和慕容忠墓为代表的青嘴——喇嘛湾区（“阳晖谷”陵区）和以党氏墓为代表的长岭—马场滩区（“白杨山”陵区）三大陵区。墓群整体呈现出“广集中、大分散、小聚集、有呼应”的分布特征。这为了解和研究吐谷浑文化提供了第一手实物资料，特别是对研究唐代吐谷浑王族墓葬成员的身份及下葬年代提供了可靠的依据。

（一）大可汗陵区

新发现的慕容智墓葬在今武威市东南的天祝县祁连镇岔山村，距凉州区南山喇嘛湾慕容忠墓约10公里，青嘴湾弘化公主墓15公里。这是一座迄今发现的保存最完整的墓葬，从墓葬出土的墓志信息显示，为大可汗慕容诺曷钵的三子，即喜王慕容智的墓葬。天授三年（692年）九月五日，慕容智“迁葬于大可汗陵”。

《旧唐书·吐谷浑传》载：“垂拱四年（688年），诺曷钵卒，子忠嗣。”慕容智墓志记其去世于天授二年（691年），诺曷钵比慕容智早去世2年。因此，慕容智墓志记载，去世后“迁葬于大可汗陵”。根据上述史料和出土墓志记载来看，唐代吐谷浑王族先茔的最早形成是在甘肃武威天祝祁连镇岔山村，因此将岔山村墓区称为“大可汗陵区”。从慕容智墓葬的发掘信息来看，大可汗陵的形成最早应该是在688年慕容诺曷钵去世后，在688—699这十余年间去世的吐谷浑王族成员应该都葬于大可汗陵区。即葬于此地的为699年之前归葬的吐谷浑王族成员。

(慕容智墓甬道、墓门及照墙壁画)

（二）阳晖谷陵区

公元698年，弘化公主和慕容忠去世后，别建陵园，于次年才将弘化公主葬于青嘴湾、慕容忠葬于喇嘛湾，即“阳晖谷陵区”。自1915年弘化公主墓志出土以来，武威南山青嘴喇嘛湾一带的山丘共发掘墓葬10余座，出土墓志9方。即弘化公主、慕容忠、慕容宣昌（煞鬼）、慕容宣彻、慕容曦光、慕容明、金城县主、武氏夫人、李氏夫人。这一带出土的墓志铭中多提到葬于凉州南山阳晖谷山岗，因此称“阳晖谷陵区”。弘化公主墓志铭中也明确记载：“吾王亦先时启殡，主乃别建陵垣。异周公合葬之仪，非诗人同穴之咏。”这一陵区的形成最早应该是公元698年弘化公主及青海王慕容忠去世后，次年葬于青嘴喇嘛湾的阳晖谷山岗。从目前来看，这一陵区发现的墓葬下葬时间最早为公元699年弘化公主和长子慕容忠，最晚葬于此地的是开元二十六年（738年）八月五日的慕容曦光、开元二十六年（738年）十一月十三日代乐王慕容明。从目前来看，699—738年去世的吐谷浑王室成员均葬于阳晖谷陵区。即葬于此地的为699年之后至安史之乱期间归葬的吐谷浑王族成员。因此，史料记载的梁汉王闼卢摸末夫人金明县主、慕容智夫人、慕容万和其五男二女其他成员都应归葬于此。以上提到的慕容宣超及夫人姑臧县主、慕容宣彻、慕容宣昌、慕容明夫人、陇西郡夫人李深、丈夫元王慕容若等人的墓，均有可能归葬于武威南山吐谷浑王族先茔。

（三）白杨山陵区

共清理出三座墓葬，其中在慕容智墓东北约4公里的祁连镇马场滩村长岭组发现古墓1座，约5公里的祁连镇马场滩村发现古墓2座，均已遭严重破坏。从散见墓砖分析，应同样为吐谷浑王族墓葬。由马场滩M2出土的开元二十七年（739年）《冯翊郡太夫人党氏墓志》可知，该处墓群为唐早中期吐谷浑蓬子氏家族墓地。党氏墓志中记载马场滩、长岭这一地区在唐代称之为“白杨山”，因此将马场滩、长岭墓区暂定为“白杨山墓区”。根据党氏墓志记载推测，蓬子氏家族应为663年吐谷浑灭国之后，随诺曷钵逃奔到凉州定居的吐谷浑蓬子氏部落。该墓地为吐谷浑蓬子氏部落首领及家族墓地，安葬时间为吐谷浑王族归附唐朝至安史之乱前。

以上三大陵区从唐代凉州的地理位置来看，都是沿凉州南山（祁连山东麓）的丘陵地带，东西长约20公里的一个个小山岗上分布着吐谷浑王族的墓葬。

（本文节选自《武威唐代吐谷浑王族墓葬群研究》一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