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云条陈甘肃镇议兵策
发布时间：2019-12-04
万历十六年（1588年）中秋，达云赴甘州城拜访甘肃巡抚曹子登，后转访巡按御史徐大化，对其说：“舍防地移交安全之处，并非胆怯之举，委实是一心胜保镇夷百姓。将领用兵，首要是识形胜，为国报忠，不存私念。下古城乃富裕之乡，镇夷赋税赖之其地，百户以上武佐，多在此置家业别墅，一旦起兵事，将士恋家业妻子，私心西顾，岂能尽力守城？如分城守之兵，奔驰州城掖下之地，于州城无益，而于镇夷城势如釜底抽薪。”
达云进而提出了在盐池驿设立游击将军署的主张。他分析说：“今鞑靼西来，居延古道乃其捷径，镇夷防务要害在堵塞隘道，而非婴城自守。盐池堡系镇夷经济命脉，诸夷首夺之地，必先守此要隘。将士用命，必先处险地而后生。”他还建议：“肃州参将，移住临水，适中调度，庶缓急有赖矣。”
徐大化听了这番赤子肺腑语，十分感动，连夜将达云所语抄成奏章，寄往京师。十月初八日，徐大化的奏折传到万历皇帝御案上，万历皇帝大为赏识，朱批：“请依，拟行。”
由于鞑靼塞境的局面十分严峻，甘肃巡抚曹子登向各参将、游击征询用兵之良策，有的史书上称之为“甘肃议兵”。达云亲自率领军民抢修盐池堡，工闲之时，草拟了一封议兵策，快马差人递交甘州城中巡抚衙门。
这封议兵策中，达云深刻分析了甘肃镇面临的危局，提出了防鞑的几点要害。内容大意是说，首先要重甘肃门户。河西沿边，洪水、水泉二堡地方，是众虏必经的甘肃门户，而洪水、扁都口又立有市厂，是众虏企图立足以谋互市的地方。但目前洪水、扁都口二堡虽设有守备，水泉堡只设有防守，这些官员官卑权轻，既不足以弹压，兵马单弱，又不足以防御。曹子登根据达云议兵策，草拟奏折时，在此处打比喻说：“譬之司阍者，以弱厮贱仆而部土鸡瓦犬之流，何怪乎窥伺者之有玩心哉？”
阅览了达云的建议，曹子登急请达云到巡抚衙门答事。达云向曹子登提出重门户的应急之策：“形势不待人，中丞大人应在洪水堡设游击，水泉堡设守备，以重门户之防。”曹子登认为设官又恐增费，怕朝廷通不过。达云说：“我有转移之法，料朝廷会议行。”曹子登忙问究竟是何法，达云答：“我留心边事已久，查得陕西行都司额设掌印都司一员、屯政局补佥书二员，似属闲冗，若将佥书二员内一员改为游击，移驻洪水堡，将洪水守备改移水泉堡，一转移之间，则官仍旧员，费不增加，而地方大得其利。”一席话说得曹子登愁脸转喜。后来，他根据达云的“转移之法”拟成奏折，果然，朝廷立刻答应。
达云还在议兵策中提出更具战略价值的建议，请求甘肃镇堵塞众虏出没路径，并亲手草画一图。曹子登派匠工在达云草图基础上精心绘出《甘肃形势图》，并加以注解，呈万历御览。
附图的御览注解中标记：
分守西宁道所辖，自水泉堡闇门起，至高古城堡三十里，高古城堡至大营堡八十余里，大营堡直至扁都口闇门九十里，通计二百里，中间有防守官军边堡二处，系虏经行之路。分巡西宁道所辖，自石硖口堡闇门起，繇东南定羌堡、羊湖口水头一十五里，羊湖口过茹连打班二十里，茹连打班过暖泉墩二十里，黑暖泉墩过大营堡七十余里，大营堡直至扁都口六十里，通计一百八十五里，中间有防守官军边堡二处，系虏经行之路。又有一路，繇石硖口闇门起，至暖泉堡五十五里，内挨临李家庄、郑家庄、张奉庄、薛家庄、陈虎塞、张邦庄、老军塞、范家营民堡八处，暖泉堡至花塞堡二十里内，又挨临马黑剌寺、端家庄、新堡子、刘家园、茨沟口民堡四处，花塞堡至黑城堡二十里内，又俟临上、下土军沟塞、二百户寨、河西寨、周家庄、钟古寨、牛家庄民堡七处，黑城堡至吴家庄一十里，吴家庄过洪水堡直至扁都口六十里，通计一百六十五里，中间有守防官军边堡五处，民堡庄寨共十九处，亦属分巡西宁道管辖。
这是甘肃镇境内鞑靼出没的必经之道，三条路地形复杂，鞑靼出没时行踪难以判断。达云认为，鞑靼最希望走的是石峡口至暖泉堡的道路，此路虽较其他两路远而难行，但“民居稠密，田土饶沃，孳蓄亦繁，各虏歆此内地，不无垂延（涎）。”但这条路上的边榨设施不完善，应该立刻修墩置兵。曹子登据此建议上奏折：“防微杜渐，相应断塞，合将此路之口两旁设立大墩并墩院，拨兵把守，中间筑墙削堑，不许容虏经行。其虏酋或因曲水泉闇门及石硖口闇门而入者，各繇前二路而行。该管将领统兵押送，限以日期直出扁都口境外，不许容留恋住；自西海回巢者，一体防送。守巡二道，仍各相度二路经繇之处，择其要害设立墩台、墩院，以便瞭望、设伏，以防奔溃。各该将领如纵虏迟回漫散，不繇正路者，参治不贷。”果然如达云的判断，后来鞑靼永谢布、火落赤等部偷行此路，发现官军已抢先置兵修墩，不敢偷行而改走别路。
达云还在议兵策中提出第三个建议，要巡抚衙门重新合理配置兵力。甘肃巡抚原备标下右营游击统领军马三千名，承当“巡阅甘固及甘固有事调遣之用”，属于机动兵力，但目前夷情危机，机动兵力应作应急调遣之用。同时，要重用熟悉河西地理的本籍将领堵御一方。曹子登因此向朝廷上奏折，要求把宁夏游击与甘州游击互调，理由是：“游击钱载，乃宁夏人；而宁夏游击彭九畴，河西产也。统驭虽俱其所长，而地利则彭九畴为习，似应互更调行事。”另外，西宁土人勇悍，应重点召集土人入伍。
达云在镇夷清查军户人口时，发现逃亡者数量不小，一些卫所冒吃空饷的现象严重。基于此，他向甘肃巡抚衙门和总兵衙门建议，应在甘肃一镇全境清查逃亡军户，补足实额兵力。（李林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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