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州贤孝《白玉楼挂画》,又名《苦节图》《张彦休妻》,取材于秦腔传统剧目《白玉楼》。而秦腔《白玉楼》则是根据清代袁栋创作的杂剧《白玉楼》改编而成。
据南京师范大学赵婷婷的硕士学位论文《清代中期戏曲家袁栋研究》中介绍,袁栋,字国柱,一字漫恬,号玉田,别署玉田仙夫,生于康熙三十六年(1697),卒于乾隆二十六年(1761),享年六十五,吴江人,诸生。
袁栋一生科举不顺,四十几岁后毅然放弃科举功名,埋头书海,潜心著述。其创作的杂剧有《陶朱公》《赚兰亭》《桃花源》《白玉楼》等八种。
在秦腔发源地陕西省,有一种与凉州贤孝类似的曲艺形式陕北说书,其中也有《白玉楼》的曲目。传统陕北说书书目分为传书与记书两大类,书匠一般将传书表述为“奸臣害忠良”,记书则为“相公招姑娘”,简单明了易懂。《白玉楼挂画》无疑是最为经典的那一类记书之一。
在凉州贤孝《白玉楼挂画》中,白玉楼是女主人公,她被丈夫张彦休弃,历经艰险,最终破镜重圆。
为什么这个故事也叫作《苦节图》呢?
“苦节”一词意谓俭约过甚。《易经》中有“节卦”,卦辞曰:“节,亨。苦节,不可贞。”孔颖达注解说:“节须得中。为节过苦,伤於刻薄。物所不堪,不可复正。故曰‘苦节,不可贞’也。”
后来,“苦节”演变成指妇女坚守节操,矢志不渝。白玉楼被张彦休弃后,仍然衷情于前夫,在病中她将自己的身世告诉金秀蓉,金秀蓉怜之,为画《苦节图》一幅。后来张彦在金府见到了白玉楼挂起的《苦节图》,遂与白玉楼相认。正是如此,这个曲目也叫作《白玉楼挂画》,挂的画就是《苦节图》。
说起“白玉楼”这个名字,很是有趣,它涉及到唐代诗人李贺的一个典故。李贺才华横溢,号称“诗鬼”,无奈天不与寿,27岁就英年早逝。据《全唐文》中卷七百八十《李商隐十•李贺小传》中记述,李贺昼见绯衣人,云“帝成白玉楼,立召君为记。天上差乐,不苦也”,遂卒。后来“白玉楼”或者“李贺赴玉楼”由此成为文人逝世的典故,指才子英年早逝,或指文人逝世。
袁栋将女主人公的名字定为“白玉楼”,一方面预示了其命运多舛,另一方面似乎也是隐喻自己与李贺的同病相怜之处。李贺,字长吉,本是唐朝宗室,是唐高祖李渊的叔父李亮(大郑王)后裔。李贺生于约公元791年,卒于约817年,是中唐的浪漫主义诗人,与李白、李商隐称为“唐代三李”。 李贺是中唐到晚唐诗风转变期的一个代表者,他所写的诗大多是慨叹生不逢时和内心苦闷,抒发对理想、抱负的追求,对当时藩镇割据、宦官专权和人民所受的残酷剥削都有所反映。正是因为长期的抑郁感伤,焦思苦吟的生活方式,导致李贺英年早逝。
凉州贤孝《白玉楼挂画》人物众多,情节复杂,跌宕起伏,感人肺腑。这里主要述说张彦与白玉楼的故事。
书生张彦家境贫困,娶妻白玉楼。白玉楼聪明贤惠,每日讨饭供养丈夫读书。
不料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张彦家的祸事起自其婶母钱氏。钱氏品行不端,与屠户周刚私通,恰好被白玉楼撞见。钱氏因为自己的丑事被撞见,竟然毒计棒打鸳鸯,她先下手为强,诬陷白玉楼不贞,在外面偷情,败坏门风,逼迫张彦休了白玉楼。张彦一时被奸人蒙蔽,就休了白玉楼。钱氏一不做二不休,又串通商人江夏将白玉楼骗走,以坐实白玉楼的罪名。途中,江夏强逼白玉楼成亲,白玉楼情急之下将江夏推入江中。之后,白玉楼赶忙逃走,她女扮男装,改名为丈夫的名字张彦。
驸马金彦芳的女儿金秀蓉奉旨飘彩择婿,正巧白玉楼路过,眼看其容貌秀美,就用彩球砸中了白玉楼。白玉楼生怕惹祸,立即逃之夭夭。金秀蓉见跑了夫婿,派人打听,只知道砸中的名叫张彦,因而认定张彦就是其夫婿。
白玉楼逃至郊外,不料又遇到强盗李彪,行李马匹被打劫一空。白玉楼绝望至极,便在林中自缢。此时,恰好驸马金彦芳剿匪路过,救下了白玉楼。听说白玉楼是张彦所休之妻,金彦芳怜之,遂收为义女,令人送回京城府中安置。
在驸马府中,白玉楼与金彦芳的女儿金秀蓉姊妹相称,同居一室。白玉楼生病了,金秀蓉就悉心照顾,她可怜其身世,为其画《苦节图》一幅,表达其忠贞不二的心意。
再说张彦,白玉楼走后,他懊悔不已,就出外四处寻找,也来到了京都。恰好遇到皇帝开科取士,便应试并高中状元。张彦奉旨拜见驸马、公主,看到了《苦节图》,遂与白玉楼相认。
看到这个凉州贤孝故事,再结合袁栋的身世,我们似乎可以感觉到在张彦的身上寄托了袁栋的梦想,也即金榜题名,他乡重逢,美人相伴。正所谓:金榜题名时,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真乃人生三大幸事也。(赵大泰)